乐懿:为祖国事业而奋斗 我乐意
十年磨一“舰”
2012年9月25日,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到中国大连港,雄壮的国歌声中,一艘巨舰缓缓驶出海面,划破了静谧的清晨,也在无数人心中激起了巨浪。
这艘名为“辽宁号”的航空母舰,在经历了二十余年的风雨后,终于由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大连造船厂改造完毕,正式交付给中国海军。这是中国海军配备的第一艘可搭载固定翼飞机的常规动力航空母舰,它的交接和服役,标志着中国海军取得了辉煌的成果,具备了万里集结,远洋作战的攻防能力,进一步提升了维护领土、维护海权的能力。
岁的乐懿和伙伴们看着屏幕中庄严肃穆的画面,胸中涌起滚滚热潮,鼻子禁不住发酸。他怎么能不激动呢,为了这一天,他和无数同事整整奋斗了十年,他甚至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大家伙十年前的样子。2002年,这艘从乌克兰政府手中购得的巨舰,经历了重重阻碍,终于停靠在中国的港湾,它原属于前苏联,本名“瓦格良”号,然而由于前苏联解体,这个还没有完工的航空母舰就像一个被强行中断了生长的孩子,搁浅在码头任风吹雨打数十年。当它第一次出现在中国人眼中时,只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壳,体内空空如也,所有武器、电子系统均已拆除或者破坏,巨大空旷的甲板上满是暗红生锈的铁灰,除了那足有20层楼高的庞大身躯仍旧散发着令人惊叹的威慑力外,这个本应让人心生畏惧的海洋霸主就像一个伤痕累累、失去了生机和活力的弃儿,让人心生恻隐。
十年时间里,为了帮助这个满目疮痍的大家伙改头换面,乐懿和来自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大连造船厂中众多部门的无数伙伴们付出了大量的努力。复制这条巨舰的难度几乎不亚于重造。虽然整体框架不改动,但是内部的空间都需要重新布置,包括设置涉及到吃、住的生活舱室,加装雷达、声纳、通讯、计算机、显示屏、指挥控制系统等电子设备,武器装备和进程的防空武器也都需要一一装置。成千上万的零部件和设备系统在岸上各部门中进行综合调试,检验它们的系统、电子兼容、程序匹配等,然后才能下海进行调试,检验航速能否达到改装要求、雷达、声纳,各种指挥控制系统是否运行正常。全部安装好,岸上调试完成后再开出去进行下一步的测试,这个过程叫试航,从“瓦格良”号到“辽宁号”,从首次试航到最终交付给海军,他们前后完成了 次试航,
在这项浩大的工程中,乐懿所在的704研究所承担了航母的航保系统等重要装置的设计制造任务,他作为所里的骨干和领导人物,更是为之付出了无数的心血。虽然他总是说,他个人起到的作用非常的有限和微不足道,然而对于每一个曾经为之付出努力的伙伴们来说,这个大家伙就像他们亲自精心照料、帮助他恢复健康并茁壮成长的孩子,看着这个曾经被折断羽翼的孩子如今又能遨游在水上了,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呢?
上山下海
1983年,在海边长大的乐懿携着一纸录取通知书,走进了鄂西北深山中的6163银河线路检测中心。当火车在重峦叠嶂的山岭中穿行,从未见过的巍峨群山快速地从眼前闪过时,他发出了讶然的惊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山!
就是在这个深山里的学校中,乐懿开始接触机械制造专业。他天性腼腆内向,跟人说句话也会紧张局促到脸红,然而和那些同他一样沉默的机械在一起时,他却无比从容,如鱼得水,跟人谈起自己的专业也一扫平日的羞涩,眉飞色舞,眼中的光彩瞬间点亮整张面容,这份对机械的热爱也为他后来与船舶制造结下不解之缘埋下了伏笔。
1986年,留校做了两年辅导员的乐懿决定考研,因为他始终放不下心中那份对自己专业的热爱,1990年,乐懿被浙江大学力学工程专业录取,从此痛快的遨游在属于他自己的知识海洋中。
三年后,乐懿从浙江大学力学工程系硕士毕业,由于成绩优异,论文也做的非常出色,他接到了包括上汽研究所、704研究所等多个重点单位递出的橄榄枝。说起这个他很是不好意思:“当年还是学生,,对各个单位其实并不了解,自己以后具体要做哪方面的研究也还很懵懂,只不过咨询的时候发现704当时提供的福利最好,据说工作做的好可以分房子。考虑到父母和妹妹都回了上海,房子也是个大事,心想那就704吧,然后一干就再也没挪过窝。”
虽然选单位很懵懂,乐懿的工作却做的很是出色。就在他刚进所不久,所里来了一批最新的进口设备,所有的说明书都是英文,这让很多英文水平不佳的研究人员都犯了难,而乐懿扎实的英语功底在此时及时发挥了作用,他几乎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说明指导的翻译任务,并且在翻译中边学边干,很快就融入了新的工作,并在短短两年时间中,就成了所里的骨干人才。
乐懿所在704研究所隶属于中船重工,做的也主要是船舶方面的工作,他终日与海为伴,很多时候还要做海下的工作,比如他们一直进行的“声隐身”研究。所谓声隐身,简单说来,就是帮助潜艇降低自身噪声分贝,躲开敌人的声纳探测,这项技术是当今水面战斗舰艇的一项关键技术,是先敌发现目标和维护战舰自身安全的重要指标。在乐懿和众人不懈的努力下,他们已经能够成功地将120分贝左右的噪声降低到90分贝左右。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事实上,在看似平静无波的海水中,由水流波动、鱼类游动等引起的背景噪声都已高达70分贝,移动中的庞大潜艇和内部各种机械的震动轰鸣,更是让降噪变得极其艰难,降低一个甚至零点几个分贝都已属不易。30多个分贝的降噪成果,在国内已处于领先水平,然而乐懿并不满足,他说;“如今世界上美国拥有这项技术的顶尖水平,他们最好的成果是将噪声降到70分贝左右,几乎与海洋自身噪声持平,跟我们比,我们还差的很远。”
为天山造血
站在家中的阳台上看着眼前这个水泥钢筋铸成的城市,乐懿常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远方,面露神往。在遥远的大西北,在天山脚下那个叫做阿克苏的地方,他曾留下了一千多个日子的回忆。
阿克苏,意为“清澈奔流的水”,因其在塔里木河上游而得名,位于新疆塔里木盆地的西北部。倘若今天有人前去阿克苏,就会发现,那里已经不是曾经黄沙漫天的边陲小镇,而是一座充满了现代气息的“海派”城市。漫步在阿克苏街头,处处可见挂着“上海”名称的高楼大厦,穿梭而过的公务车、农用车,车身上漆着醒目的“上海援赠”标志,它的商业区甚至远远超过乌鲁木齐任何一个局部商业中心的规模。
当人们在惊叹这戈壁滩中竟会有犹如海市蜃楼一般的繁华街景时,或许并不知道,这繁华背后凝聚了许多上海援疆干部的心血,又寄托了多少上海人民对边疆各族人民的深情厚谊。从1997年开始,上海市陆续选派了选派五批共计190多名援疆干部来到阿克苏,为边疆各族人民服务,十年来,共计在阿克苏地区共实施对口帮扶项目近400项,投入帮扶资金2.5亿元,极大地改善了阿克苏民生、教育、医疗落后的现状,
乐懿正是第一批援疆队伍中的一员,也是仅有的两个科技系统人员中的一个。作为一名国家重点研究单位的研究人员,那种条件极其艰苦落后的地方,无疑并不是理想的发展平台,三年的时间,他个人的专业研究几乎处于中断状态。如果留在上海的研究所,也许他能够出更多的研究成果,个人的声望和地位也会更上一层楼,然而他却顶着压力报了名,带着家人和朋友无比的牵绊远去新疆。
除了条件艰苦落后到令人难以想象,当地不时爆发的政治动乱和民族冲突更是让人心生恐惧,乐懿回忆说,在阿克苏三年,他们从来没有单独活动过,总是成群结队出行。然而即便是这样,每每被人问起是否后悔时,他总是摇头微笑:“阿克苏给予我的,远比我所失去的多。”阿克苏瑰丽壮美的山川河流,碧波万顷的辽阔草原,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以及维吾尔人们淳朴的热情,都让他无比的怀念,“援疆需要付出,而我们却获得巨大收获,精神上的洗礼、政治上的锤炼,让许多人都在不断的历练中逐步成长、成熟,在这里的经历让我们一生受益。”
他笑着说:“对于我个人来说,耽误的不过是一点研究进度,这些事情即使我不做,也会有人去做,可能还会做的更好。我更想要达到的目的是,把我掌握的技术和知识留在这里,让内地的先进技术和理念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让它在这里生存下去,生长起来,培养出当地自己的技术人才,发展自己的技术产业,这远比我自己做成某一项研究的意义更为重大。”
谈到自己在新疆所做的事,这个从来都不肯居功延续了一贯的谦虚:“我们是第一批援疆干部,其实属于是摸着石头过河,真正做的事情不多,主要是去尝试该干什么,要怎么干,给当地的政府和民众起一个示范性的作用和桥梁的作用,后来的人做的要比我们好。”
三年援疆,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所凝结的深情厚谊已像胡杨一样深深扎根在乐懿心中,尽管离开阿克苏已经十多年了,可乐懿仍不时地关注着那里的消息,他的梦中也依然会不时闪现出一片片茂密的胡杨林和热情好客的维吾尔兄弟,他对阿克苏的关注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看到上海对阿克苏援疆行动不断有新消息传来,他很高兴。“单纯的捐款捐物是不行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造血机制远比输血机制更具有实际而长远的意义和价值。”